谢德音此时才明白,原来是想求医。
“中毒?陛下所用所食皆由内侍经手,怎会中毒?”
“朕不知。”说着,一声长叹道:
“并非是朕怕死,只是想到若是朕一死,江山只怕更出乱象,有史可鉴,东汉晚期,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幼主,宦官,权臣,宗室蒙羞,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若是再给朕十几年,将这些乱事平了,再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百姓安居乐业,朕再阖眼,九泉之下也有颜面去见皇叔了。”
若是他不提周戈渊,谢德音看他还是一心为民的念头或许心中会犹豫。
可他提到周戈渊,谢德音眼底一片清冷。
不过是一人私欲,对权势的追逐,才选择对王爷出手。
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回陛下,小九医师确实是江湖人士,居无定所,臣妇亦不知他在何处。”
新帝望着谢德音许久,好一会才点点头说:
“许是朕命该如此,皇婶赶路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着,谢德音告退,转身时,看到了新帝案头堆积的奏折,她垂目。
她一步步朝外走着,走到勤政殿门口的时候,听着身后新帝咳了几声,随后传来内侍劝诫的话:
“陛下,太医叮嘱您要静养,且不可劳累。”
“无碍,这些晚一刻批阅,便会耽搁一刻,朕等得起,百姓等不起。”
谢德音在殿外脚步顿住,心头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继续朝外走着,直到快出勤政殿的时候,谢德音转身回望着勤政殿。
这里她来过许多次,都是周戈渊带她来的。
他在时,不管发生了何事,他都会将书案上的奏折批阅完。
他时时刻刻都将江山社稷负于肩上,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新帝说的没错,周皇室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一旦幼主继位,只会有更多的乱象。
新帝在批阅奏折的时候,殿外的内监来禀告,说护国夫人在外求见。
“请皇婶进来。”
新帝很疑惑她为何去而复返。
谢德音再次进来的时候,她依旧恭敬的垂首道:
“方才陛下问起那位小九医师,我虽不知他人在何处,但是知道他出身药王谷,陛下可差人前去一问。”
谢德音说完,心中涌出的那种无力感将她吞噬。
她果然不适合待在皇室里面,她明知王爷的死跟他有关,明知他曾经威胁道昱儿的生命,明知他他腹黑多变......
可是她想到豫州所见所闻,想到尸骨遍野,想到那易子而食的惨剧,更想到王爷那一路的遭遇再到葬身河滩。
若是新帝死了,这个朝廷会更加的动荡,王爷一心盼望的海清河晏将不复存在。
想到这些,她连复仇都做不到。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朝廷平了西北之乱,很快便挥师顺着黄河平暴民起义。
原本占据原阳一带的起义军,一路往北退去,又与北边的起义军汇合,以涉县为据点,跟朝廷平乱的军队隔着漳何对峙着。
自百姓起义后,豫州冀州朝长安的方向盘查严格,便是怕有暴民的奸细,除了经商的商人有官府给的路引,寻常百姓都不能来回走动,不能南下,更不能去往长安。
周戈渊那日离开黄河滩后,好巧不巧,遇到了当地农民起义,跟官府发生冲突。
这下便绝了他入长安的路,在他听闻谢清宴在洛阳时,想去洛阳也不能了。
他没有身份,没有路引,衣装落魄,各地官府如今怕暴民作乱,只要是遇到了,全部斩杀。
整个豫北之地,无法通行。
他随着起义军一路退到了黄河之北,恰巧遇到了之前在黄河滩分别的王二狗,如今他已经是起义军的小头领,看到周戈渊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将他拉去帐内畅饮。
一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周皇室的亲王,竟然跟反对周朝统治的起义军称兄道弟的畅饮。
命运真的会捉弄人。
在知道去长安的路全都封禁之后,王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说阿福兄弟,既然去不了便不去,既来之则安之,上天注定让你我再重逢,便是要让我们做出一番事业的,如今朝廷无能,官员无道,正是改天换日的时候,阿福兄弟你不如留下,与我共谋大事。”
周戈渊这一路留意到起义军的行军和管理,只能用一盘散沙来形容。
如今朝廷没有腾出手来,若是腾出手来,收拾这样的起义军,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当天晚上,平乱的军队便突袭了一波。
周戈渊毕竟是周皇室的亲王,不管是情感还是其他,心中都更偏向朝廷一些。
可是在他看到那些被逼迫造反的人,不过是寻常百姓,他们也不过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逼不得已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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