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厚仲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少许,很感慨地说,“算起来,你爹比我还小两岁,却走在了我的前头。”。
又摇了摇头,“人啊,活在这世上,生死祸福真说不清楚。”。
见对方苦笑着点头,又问:“明泰你起的比我还早,咋看起来乏踏踏的没有精神?”。
王明泰略微吃了一惊。
老家伙好恶毒的眼力,果然起了疑心。
打着哈哈说:“没事到前面的树林里走了一趟,走乏了。”。
吕厚仲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野麻滩有一个姓葛的张家媳妇,就活活吊死在老柳树林里。”。
“我那时七八岁了,咋能不知道呢?”。
张葛氏大白天吊死在黄河边树林里的事情,在当时是一件轰动黄河两岸的头号新闻。
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但今天清晨,听吕厚仲说起来,王明泰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碰见的那口黑棺材,就横放在当年张葛氏吊死的那棵大槐树上。
从棺材里逃走的那个身影纤细的神秘女子,莫非就是张葛氏的魂魄?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吊死鬼的魂魄还没有消散,居然一直盘旋在黄河西岸的这片树林里为非作歹。
这样一想,王明泰心底的那股余悸就更浓重了。
等以后寻个有利的机会,请盘龙寺的觉渡和尚做一场浩大的法事。
把张葛氏四处飘荡的孤魂彻底镇压在十八层地狱里,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他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吕老伯,我有事先走了。”。
吕厚仲却不急不躁地笑着说:“明泰你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你。”。
自老掌柜王维忠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以后,他再也没有踏进王记车马大店一步。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觉得老对手老朋友已经死了,自己少了一个能够说知心话的人。
“我听说骑兵团这几天正在招兵买马,是不是要打仗了?”
这个最新消息是吕启耀亲口告诉他的。
吕启耀是他的小儿子,如今在骑兵团当副官。
王明泰反问了一句。
“吕老伯,我又不是当兵的,咋知道这些事情呢?”。
停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说:“打不打仗,又不关我做生意。”。
吕厚仲不由得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边笑边说:“看你说的,咋不关你的生意?这一打仗,枪子儿满天乱飞,是要死人的。”。
王明泰冷笑着说:“我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打仗嘛,就是一帮人拿着刀枪追打另外一帮看不顺眼的人。
最后,谁打赢了谁就是胜利的一方,说不定还能够坐江山呢。
“明泰,如果哪一天真的打仗,你要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别怨老伯没有提醒过你。”。
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对方一眼,迈着健步,哼着花儿小调,沿着河堤昂首挺胸地走了。
望着吕厚仲的背影,王明泰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
如果真的要打仗,我自然会当心的,哪里还用得着你老杂毛提醒。
你把你啥时候死的事情多关心,还管到老子的头上了。
黎明的亮光中,他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鼻孔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
在返回王记车马大店的路上,王明泰脑海里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二十多年前有关张葛氏的传说。
这张葛氏是黄河东岸的东湾村人,十七八岁时嫁给了野麻滩的赵光平,一连生了三个娃娃,一男两女。
三十岁那年的夏天,男人吃过早饭,过河去对面的西靖县城做苦力挣钱。
走到黄河中心,突然遇到了一股大风,掀翻了羊皮筏子,赵光平一下子掉进黄河淹死了。
没有了男人这根顶梁柱,张葛氏一家的生活就陷入了窘迫之中。
她一个女人要拉扯三个娃娃,日子过的非常艰难,有时候到了无米下炊揭不开锅的地步。
为了生存,在一个风搅雪的早晨,张葛氏带着娃娃,跪求到了王记车马大店的门口。
王维忠心软,见她拖儿带女的确实可怜,就同意让她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同时,还允许她有时间再到厨房里帮着做饭。
这样,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两三块大洋。
可是,不久就出事情了。
也许是张葛氏正值三十如狼似虎的年龄,耐不住孤独寂寞。
也许是那些常年出门在外的汉子非常饥渴难忍。
一来二去,二去三来,孤男寡女就搞到了一起。
第4章传说(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