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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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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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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过后,野麻滩有了些许生机。

    但是,大街小巷里依旧人影稀疏,鸡犬之声献闻。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的猖狂肆虐下,野麻滩顽强地活了下来。

    不过,这场瘟疫却像巨石一般重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头,令人喘不过气来。

    那股沉甸甸的浓厚的心理阴影一时间难以消散。

    吕厚仲走出家门,沿着大街走向赵家渡口。

    他今天要去一趟县府。

    新任县长李文斌交付给他的任务至今没有彻底完成。

    小杏花曹玉芳还被枯叶道长留在善缘庵。

    省府派来调查处理事情的特派员还住在县府,一点动静也没有。

    思索了几个晚上,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县府,见见这个叫郭树林的特派员。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摆脱骑兵团没完没了的纠缠。

    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白文彪就带着人马来到野马滩,催促他们几家大户赶紧缴粮纳饷。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赵通王明泰害怕了退缩了。

    他们相约来到吕家,一把眼泪一那鼻涕地请求吕厚仲出面。

    吕老爷,如果这个时候你再不出面,我们就全完蛋了。

    吕厚仲喝着大红袍,语气很平淡地说,让我考虑考虑。

    最终,他考虑清楚了,决定亲自去一趟县府。

    站在黄河岸边,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回头看着死气沉沉的野麻滩,吕厚仲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他遥远而幽深的记忆里,野麻滩经历了太多的天灾人祸。

    但每一次都挣扎着很顽强的活了下来。

    民国九年,即1920年深冬的宁夏海源大地震,给予了野麻滩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不说别家,单单吕氏家族一夜之间就死了九个男女,包括七个大人两个小孩。

    然而,还是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废墟中很快就冒起了第一缕生命的炊烟。

    想到这儿,吕厚仲心底禁不住喟叹了一声。

    这世上还没有野麻滩挺不过来的大灾大难。

    这时,赵全有走了过来,用讨好的语气问:“吕老爷要过河?”

    吕厚仲点了点头。

    “全有呀,辛苦你一趟,送我过河。”

    对赵全有这个自小就死去爹妈的娃娃,他怀有一种很浓厚的怜悯心理。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阳光灿烂的深秋的中午。

    听见张葛氏吊死在老柳树林里的一瞬间,吕厚仲竟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顽固。

    时至今日,还隐隐残留在他的心底。

    对吕厚仲的这种心思,赵全有一点也不清楚。

    在这个雪后初晴的上午,他笑着说:“吕老爷,我送你过河。”

    黄河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蒸汽,宛如淡淡的青雾。

    几只野鸭子正在水面上自由的觅食,不时拍打着翅膀。

    眼前的一切景象显得非常和谐。

    渡船很快就到了东岸。

    吕厚仲掏出一块银元递给赵全有。

    “全有呀,这是给你的小费,拿着吧。”

    赵全有攥紧银元,说:“吕老爷,你是个好人。”

    吕厚仲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而又得意的笑容。

    他很喜欢帮别人当面说他是个好人,更喜欢那种别人得到他的赏赐后表现出来的感激涕零的卑贱样子。

    大雪后的田野显得很萧瑟辽阔。

    一阵冷风吹过,扬起了阵阵雪花。

    吕厚仲擦了一把脸上的雪花,觉得心胸猛然轻松了起来。

    景梅死后堆积在肚子里的那股沉重郁闷气一下子消散了。

    他哼起了《绣荷包》里的唱词。

    正月里吆嗬吆嗬里来吆嗬吆,

    是呀元那宵哪嗳嗨吆,

    见一位大姐绣荷包,

    绣一个锦绣山河好啊嗳嗨吆,

    嗳呀嗳嗨吆,

    绣一个锦绣山河好啊嗳嗨吆。

    ......

    这段唱词还没有唱完,吕厚仲就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啊”。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眼前一条从荒草丛里突然窜出来的野狗。

    这条黑狗皮毛光亮两眼通红,张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紧盯着对方。

    吕厚仲内心深处即刻腾起了一股浓重的恐惧。

    疫情期间,由于大量的鸡鸭被杀被烧,家养的狗无人管理,天天在外吃肉喝血,潜在的野性得到了些许恢复。

    在这条几近凶恶疯狂的野狗面前,他这个年近花甲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吕厚仲用惊恐不宁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野狗,本能地步步向后退却。

    那野狗绷紧身躯,发出低沉的吼叫,龇牙咧嘴,步步紧逼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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