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金生是个根本闲不住的人,不管农闲有多闲,照村里人的话说,他总能施腾出来事儿干。比如,春天的时候他会贩扫帚、木锨、叉子等麦收时使用的农具,夏天则会贩卖西瓜、甜瓜等瓜果,秋天贩卖农药、化肥、麦种,冬天就贩卖年货。即使现在也是,大家都闲在家里他却在河边忙得不可开交。根据往年的经验,只要河里水一大准定会有鱼,那鱼从哪儿来的说不清,反正会有,大大小小的,只要下网绝没有空网的。这些年,天越来越暖和,河里的水越来越少,平常能吃到鱼那可太稀罕了。
按常理邓金生会跟其他人一样外出打工或干点别的啥的,事实上邓金生也不是没出去打过工,可他的两个哥哥都去新疆包地了,就撇下十几亩地来,再加上爹娘和他自家的,二十多亩地种起来不出去打工收入也是很不错的,邓金生再傻也不会出去打工受罪了。这年头要是手里有钱花,当个农民那是再滋淰不过的了,正像俗话说的那样,吃不愁穿不愁,睡到被窝露着头。邓金生的老婆子蓝云芳就经常被人家这样花较。蓝云芳对这样的日子很满足,整天都笑呵呵的,不几年就胖了一圈,浑身的肉一卷子一卷子的往外翻支着,要是一动则像一大包水一样的乱晃。在乡下,不管男女,胖都是富有的象征,就证明这人有福气,日子过得得法,是很让人起眼的,也是很让人看得起的。不过也有一样,人一旦满足了也就没有多少犟劲了。蓝云芳也是,天天啥事不想,邓金生叫她干啥就干啥,一句不安排就啥也不干。邓金生有时候就气得跺脚,拿眼瞪她她还满肚子的委屈,你没安排嘛,你是一家之主哩,啥事不都听你的?气得邓金生想说啥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想起一句来,那饭我没安排叫你吃,你咋吃了?蓝云芳嘿嘿一笑,说,看你说哩,那饭我要是不知道吃那我不饿死了。邓金生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接上一句,饿死毕头!蓝云芳说,饿死你好再娶一个年轻的呀?说得多了,这句有时候也会把年轻改成漂亮或者人采,总之是觉得比她自己让人觉得得劲一大截。有时候也会说成饿死我好给你腾地方再娶一个啊?不等邓金生接口,她就把下一句说了出来,我才没恁傻哩,我就不死,很气你。邓金生把不住就吞儿地一声笑了。笑完就该干啥干啥去了。既然蓝云芳这样,邓金生干啥也就不用跟她商量,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算。蓝云芳巴不得这样,省得操心,万一操不好还会落一通埋怨,索性不管不问,干好当然好,干坏了只要不是坏得无可收拾,她一般是不说话的,不过,到现在为止邓金生还没有干过坏得无可收拾的事。
邓金生根本不可不能干出坏得无可收拾的事,因为他很细心。夜里他一听到下雨就想到逮鱼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逮,听了半夜雨还没有住点他就知道这雨下的面积很大,河里的水肯定小不了,管逮鱼了,他甚至都想好了逮鱼的地点。天一明邓金生就睡不着了,爬起来带上网、塑料桶就到南河里去了。
所谓南河,就是在村子的南面,河呢,实在太小了,满打满算也宽不过两丈去,这样的河多的是,也就懒得有谁给它起名字,没有名字人们说起它来就很不方便,于是就按方位起名了。这样的法子在这里很通行,只要一说,谁都明白的。比如南河,指的就是说话人村子南边的那一段河道,流到另外一个人的村子的后面则改叫后河了。南河平常都觉得窄,现在涨了水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连庄稼地地都溢上了水,现在水落下去了一些,但留在庄稼棵上的印痕还在。水流很急,翻着混黄的泥色迅速地远去了。
邓金生想去的地方是一个桥洞,只要在这儿随便支上一张网,鱼儿就不得不闯进来。这么大的水全要经过桥洞才能流过去,自然是鱼儿的必经之路,水流又那么急,鱼儿被卷进去也是身不由主的。然而,邓金生还是晚了一步,那里已经有人下网了。这情况邓金生也想到了,马上往前面另一座小桥走去。
另一座小桥一个人影也没有,邓金生赶紧支了网,在矮矮的水泥桥栏上坐了,掏出烟点上一支,不由自主地望着河水悠悠地吸起来。这不是钓鱼有鱼浮子可以发出信号有鱼上钩了,也不是撒鱼,网沉下去就可以收网了,按当地的说法,这叫扳鱼,什么时候收网是没有依头的,想什么时候收网都行,愿意一分钟收一次网就一分钟收一次网,愿意一小时收一次网就一小时收一次网,再说水流很大,想看也看不出个门道来。邓金生就吸上半支烟收一次网,当然并不是很严格的执行,约摸这样比较合理。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邓金生已经逮到小半桶鱼了。
一会儿,蓝云芳擓着竹筐来了,邓金生知道老婆子给他送饭来了。果然,竹筐里放着两个馍,一碗番茄鸡蛋汤,还有一饭盒绿豆稀饭。蓝云芳随口问了一句,饿了没,就一一取出来摆在小桥的水泥护栏上。护栏有尺把宽,足够她摆放的。邓金生早就饿了,再加上河边又湿又凉的寒气,迫切渴望能吃到一顿热饭,一看到蓝云芳把饭菜摆出来,马上就吃起来,狼吞虎咽的吃相逗得蓝云芳嘿地一声笑了。邓金生不管,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安排蓝云芳,一会儿叫那桶里鱼掂回家,放池子里先养着。蓝云芳这才注意到塑料桶,走过去看了,哟
十三、邓金生发现了她(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