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瓦片还在檐角滴着露水，黎家大厅的朱漆柱上残留着刀痕。
晨光穿透窗棂时，黎殇正用指腹摩挲着青铜灯盏上的裂口，昨夜黑衣人掷出的暗器还嵌在灯芯底座里，泛着幽蓝的光。
quot哥！quot清脆的嗓音撞碎满室凝重，黎家小妹提着鹅黄裙裾跃过门槛。
她发间银铃晃出细碎声响，像只轻巧的云雀扑到黎殇跟前，quot娘亲让我送来的桂花蜜！quot
黎殇接过温热的瓷罐，目光扫过小妹裙摆沾染的焦灰。
昨夜混战中烧毁的西厢房还冒着青烟，几个年轻族人正踩着梯子修补屋顶，木槌声咚咚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quot大英雄快尝尝呀。quot小妹踮着脚揭开罐口，甜香混着某种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黎殇突然想起三日前相士七窍流血时，那碗泼洒在青石砖上的汤药也是这般味道。
他舀蜜的手顿了顿：quot阿娘可说过加了什么？quot
quot是汪大哥给的雪参呢！quot小妹歪头蹭了蹭他染血的袖口，quot他说你昨夜消耗太大...quot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陶罐碎裂声。
正在搬药箱的族人踉跄着撞上廊柱，脚边褐色的药汁正汩汩渗入地缝。
黎殇瞳孔微缩。
那摊药渍表面浮着的油光，竟与相士指甲缝里残留的毒脂如出一辙。
quot哥的手好凉。quot小妹突然握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腕。
少女温热的掌心贴着他腕间跳动的星图，昨夜在惊鸿剑裂纹中颤动的神秘力量又开始游走，像是嗅到猎物的蛇。
大厅突然暗了下来。
黎殇抬头望向遮住朝阳的身影，大长老拄着新换的乌木杖立在阶前，暗金族纹长袍下隐约可见包扎伤口的细麻布。
老人浑浊的视线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停在黎殇腰间的惊鸿剑上。
quot伤亡统计好了？quot大长老的龙头杖重重顿地，惊飞梁上暂栖的灰斑鸠。
quot轻伤十七人，重伤三人。quot黎殇向前半步挡住小妹，quot但厨房送来的药汤有问题，昨夜当值的...quot
quot够了！quot乌木杖突然横扫，将地上的碎瓷片扫进阴影里，quot大敌当前，你想让族人互相猜忌？quot老人枯槁的手背上毒砂留下的黑斑像团化不开的墨，quot三十年前你爹就是这般疑神疑鬼，才着了南疆巫女的道！quot
黎殇感觉小妹攥着自己的手猛然收紧。
他望着大长老衣襟处露出的半截羊皮卷，那分明是昨夜族医从老人怀中取药时掉落的——卷首朱砂绘制的星轨图，与母亲留给他的襁褓纹样竟有七分相似。
quot若清查能防患未然...quot
quot防什么？quot大长老突然暴喝，惊得门外修屋顶的族人差点摔落瓦片，quot昨夜若不是老夫及时喝止追击，你们早中了调虎离山之计！quot他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抖落的药渣里混着暗红血丝。
黎殇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想起黑衣人撤退时故意留下的火把。
燃烧的狐裘大氅在祠堂方向卷起冲天火光，而最先追出去的三个旁支子弟，至今都昏迷不醒。
quot哥...quot小妹轻轻拽他衣袖，将桂花蜜罐子往他怀里推了推。
黎殇低头看着琥珀色的蜜浆，突然发现罐底沉着几粒青灰色种子——正是南疆巫族用来占卜的鬼眼菩提。
晨风穿堂而过，带着未散尽的硝烟味。
惊鸿剑鞘上的裂纹突然闪过幽光，黎殇腕间的星图灼痛一瞬，他仿佛看见母亲站在祠堂暗格前，将染血的星盘按进青砖缝隙。
当啷！
汪彻的银针匣突然从二楼回廊坠落，十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深深扎入青石地砖，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医者倚着栏杆轻笑：quot手滑了。quot他指尖还沾着某种紫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大长老的乌木杖突然调转方向：quot外姓人少管黎家...quot
quot大长老！quot黎殇跨步挡住汪彻，惊鸿剑穗扫过老人颤抖的指尖，quot您背后伤口渗血了。quot
这句话让整个大厅陷入死寂。
檐角融化的雪水滴在铜盆里，叮咚声清晰可闻。
黎殇看着老人骤然收缩的瞳孔，突然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腥甜——与庆功焰火中隐藏的毒香，与相士暴毙时弥漫的死亡气息，正在晨光中悄然重叠。
黎殇的指节叩在青铜灯盏上发出清响，檐角融化的雪水恰好滴进铜盆。
他迎着大长老阴鸷的目光，袖口滑出昨夜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半截绦带——靛青丝线里缠着暗金色蚕丝，分明是黎家织造司独有的金蚕锦。
quot三日前祠堂供桌上的金丝软甲不翼而飞。quot他踏着满地
第45章 家族危机余波荡(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