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几天，程乐乐每天都在回忆这个吻。
刷牙时，“啪”，记忆打开了。
老师讲课喝水抹了下嘴，“啪”，记忆打开了。
收拾书包看见唇膏，“啪”，记忆打开了。
连前面同学打个喷嚏，“啪”，记忆打开了。
可好歹是从一想起就汗毛倒立到现如今已经能相对平和地回忆了。她支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眼底全是青黑的印迹，走路打飘儿，气若游丝地穿梭在教室和食堂。
有一次被全梓荣撞见，见她半人半鬼的样子，到家立马给陈安去了个电话。
“陈安，你妹妹念书念得快虚脱了。你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怎么了？”陈安关切地问。
全梓荣道：“我怕她活不到高考那一天。”
到了傍晚，陈安估摸了下时间，给程乐乐打了电话。
程乐乐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名字，差点跟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甩出去。
第一轮没接。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陈安又打来了。
程乐乐想起钟鸣的建议，硬着头皮接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吗？全梓荣今天碰见你了，说你很没精神。”
“没有啊！我很有精神！我浑身是劲儿，都能打一套军体操！”
“……”陈安犹豫地问，“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我送你钥匙，不是让你非要考传媒大学，考不上我们就挑个别的学校，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哦哦，我没有压力。”
“要不我这两天回去陪陪你？”
“不用！！！”程乐乐大吼一声，吼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反应有点激烈，忙道，“你回来我更不能专心学习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我不能分心。考完之前，你都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你有事就给我手机留言。”
“这么绝情？”
“绝，绝什么情。我这叫闭关修炼。”
陈安一笑：“一套公寓就让你这么好学了？早知道早点买早点送了。好吧，我可以不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得劳逸结合张弛有度，全梓荣替我盯着你呢。要是还这样打鸡血，我就回来亲自抓你回去休息。”
程乐乐“嗯嗯”地糊弄过去了。挂了电话，她趴在写字桌上，将整张脸埋在臂弯间。
这，这叫什么事呀。
陈安果然没再给她打电话。叶晓梅从北京回来了。这次旅行让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她带回半箱北京特产，一边往外拿，一边和女儿分享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说到高兴的地方眉飞色舞的。程乐乐好久没看到妈妈这么开心了，晚上陪妈妈睡觉时又聊了不少。
妈妈的恢复让程乐乐这两天神情恍惚的劲儿也缓过来了。她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去。
挂在教室前的倒计时牌终于翻完。接下来便是期盼已久的高考。
高考前，陈安发来短信：乖宝，加油往前冲。
后面跟着一串考前注意事项，什么带准考证啦，2B铅笔啦……有点婆妈。
程乐乐回：哦。
陈安：就这？
程乐乐：哦哦哦哦哦哦。
陈安：看你就要高考的份上暂时放过你。
程乐乐看着“放过你”三个字，不由心惊肉跳。
唉，考完再说。
两天半的时间很快过去。考完跑出考场，叶晓梅穿着旗袍在门口等她。大红色衬得她皮肤白皙红润有光泽。程乐乐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妈！”
“我穿了旗袍，旗开得胜了没？”
程乐乐自觉考得都还不错，不过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凑活吧。”
叶晓梅挽着她的胳膊走远一点去打车。两人并没注意到另一个角落，陈安一直目送着她们上了车。
吃完午饭，叶晓梅在屋里睡午觉，厅的音响放着咿咿呀呀的《十八相送》。一时结束考试，程乐乐有点空虚，不知该做什么好。QQ群里陈筱牧正张罗着筹备一直没有成行的骑行计划。
她打了几个字，电话就进来了。是陈安。
经过这一个月，程乐乐的心态已经平缓了，她接起电话：“小哥好。”
陈安道：“我在等你电话。”
听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像是在怪她冷落了他，没有第一时间跟他报告。
程乐乐还是那一套：“我错啦，小哥，我考完啦。”
陈安听她雀跃的声音，跟着轻松起来：“听起来考得不错。”他这几天一直很紧张，奥数赛他都没这么在意过。
“嗯，我觉得传媒大学正在向我敞开怀抱。”
陈安道：“要不要出来提前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
“我在女人街这边。”
程乐乐吃了一惊：“你回泰溪了？”
“嗯。”
“你不早说。”程乐乐爬起来，“我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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