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乐把即将要定的机票、酒店信息发在了公司大群里，@了上级领导和财务相关人员。院线老总曾在去年年会上宣布，为了提高公司行政效率，要引进最新的OA系统。结果抠逼公司寻完了价，回过头来接着走老路。审批填纸质单一层层往上送，还得在群里昭告天下。
程乐乐前脚发完信息，后脚另一个群社畜5群（无领导）就炸开了。
A：Cindy，你确定去泰溪援建了？
B：沈总掉钱眼儿里了吧，一个加盟店还单独派总部的人支持？
A：你傻啊？沈总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能免费支持？对方另外给咨询费了。
B：草，那这事儿怎么偏偏摊到Cindy身上了？
C：肯定是老黄狗的主意啊，前段时间出那档子事，他正愁没办法开走Cindy，现在不就被老黄狗闻着味儿了么。
D：老黄狗真不是个东西。
A：呕吐.jpg
E：碎尸万段.jpg
F：断子绝孙.jpg
C：这个表情包没见过，收了。
A：话说泰溪在哪儿啊？
C：一个三十六线小县城，那影院今年年初本来都倒闭了，刚被一个个体户收购的。听说那个体户没开过影院，也没听说有开连锁影院的计划，谁知道会不会玩票一下就再倒闭了？
D：倒闭了Cindy就能回来了吧？那我祝它早日倒闭。
后面整整齐齐跟了一排“祝它早日倒闭”。
程乐乐在后面弱弱地跟了个省略号。人事经理Mark打来内线，叫她去小会议室。
Mark在通达院线干了十几年，算是公司元老之一，程乐乐就是他招进来的。一个公司开得越久，老员工越多，摸鱼达人也多。但说实话，程乐乐入职的三年，爱岗敬业、勤勤恳恳，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得罪了黄总监，真不至于被流放。
他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份岗位调整同意书递给程乐乐。
程乐乐接了过来。虽然之前有草草沟通，但白纸黑字写着原有的薪资被分成基本工资加绩效奖金，且绩效奖金几乎占了一半的额度，她还是不爽了一下。
“Mark，公司这么做，是违反劳动法的。”
程乐乐虽然不打算去劳动局仲裁，但是话得点到。至于不这么做的原因，唉，她担心自己即将有把柄落在公司手里，想暂时按兵不动，视情况再和公司撕破脸。
Mark在其位谋其职：“Cindy，其实也不能说降薪。公司给你另外发额外的住宿补贴了。在北京工作的员工是享受不到这个福利的。”
程乐乐笑了：“住宿补贴是给房东的，就是经我一手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你在北京不得租房吗？再说……”Mark打量着她，“你是泰溪人。住在自己家里，这钱不就省出来了？”
程乐乐的嘴角抿直了。
Mark立时说道：“黄总监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泰溪人，我也没和他们说。”
程乐乐有点无奈。Mark说话的口吻，就像她欠了他人情似的。
“公司的薪资不是针对户籍发放的。无论我是不是泰溪人，这补贴都是按照福利制度发放的，我没占公司便宜。”
Mark见她软硬不吃，叹了口气：“Cindy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意见。算了，我违背原则，和你透个底吧。再过两月，集团就要调沈总去影视那边了，他一去，黄总监肯定也会跟着过去。到时，我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程乐乐眉毛抬了抬，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内部消息，保真。你在那边无论如何撑够半年吧。我够义气吧？”
程乐乐笑。她想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哪怕保真的事，几天时间也能翻天覆地，何况半年时间。当年她要在省会开始新生活的计划也是板上钉钉的，不出半月也就……
她及时刹住了车，转了下笔，在签名处写下了名字。
Mark的承诺不能写到纸上，她就这么随便一听。既然泰溪是一定要回去了，表完态后该签就签吧。
Mark的情也承了。签完之后，程乐乐盖上笔帽，谦逊地道：“Mark哥，我等您的召唤。”
从小会议室出来，程乐乐登录票房数据平台，在地区栏选择了泰溪。上面显示当地只有一个影院，票房尚可。
这么多年过去了，整个县城竟然依旧只有一个影院。在如今影院市场不断下沉的背景下，这委实不大容易。
可能实在是太十八线了，“下沉”不到那里吧。小时候还觉得泰溪挺繁华的呢，到了北京才知道，那确实是个小乡下，想起泰高那帮坐井观天的皇家贵族还要把这个小乡下分个高低贵贱，程乐乐不由笑了起来。
没有竞争对手是好事。至少自己的奖金不会是个零蛋。
看完数据，程乐乐关了机，开始整理办公桌上的资料杂物。有些小摆件赠送给周围的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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