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聪这般说,赵延年点了点头:“那这几个绛袍贼呢?如何处置?干脆一刀杀了,不然他们回去肯定会把事情禀告那张伯路,只怕后患无穷!”
“你是说那绛袍将军?”魏聪笑道:“听那贼人说当初那厮还曾经招揽过你,有这等事?”
“是有此事!”赵延年面上有些不好看,低声道:“这张伯路本是江陵本地大族出身,少年时便好勇斗狠,带着本地的恶少年四处乘舟劫掠。他这个人性格慷慨,只要是愿意前来投靠他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收于门下,以酒食相待,官府也不敢上门缉拿。所以四方逃犯,凶徒多聚在其麾下,有数百精壮善射之士,其声名更是显赫。”
“那他怎么认识你的?”
“多年前我参与讨伐武陵蛮,他当时也曾带领麾下部曲参战,是在战场上结识的!”
“哦,后来他知道你返乡就派人招揽你?”
“嗯!”赵延年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平日行事多不法,于是便拒绝了!”
“那你觉得如果这张伯路知道我杀了他的人,他会怎么做?”魏聪问道。
“肯定会派人报复,无所不用其极!”赵延年毫不犹豫答道:“别看我和他还算有点交情,但他这人最是护短,行事从来是不问是非,只论亲疏。您杀了他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他的堂弟,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没办法了!”魏聪叹了口气。赵延年的话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像张伯路这种靠包庇招揽各种逃亡者、恶少年的土豪强盗在秦汉魏晋时期实在是太多了。刘秀、祖狄都是这类人。比如刘秀他姐就曾经说他家当初包庇逃犯,县吏都不敢上门,现在当了天子,居然被洛阳令当街杀了他姐包庇的杀人犯,难道天子之令还不能让一个洛阳令服从吗?祖狄门下宾都是些强盗,连南塘那种东晋顶级富人区都敢抢,他自己也从来没觉得有啥可耻的,抢来的战利品他也毫不在意的拿来自己用,王导庾亮来他家发现赃物了询问,祖狄也老老实实承认这是昨晚手下出去干了一票的战利品,手下出去抢劫被抓了,他还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在史书上,这类人有一个特殊称谓——豪杰。对于生活于现代的读者们来说,这些窝藏逃犯,并驱使其做各种不法勾当的人被冠以这个颇有几分褒义的称谓,甚至在史书上有专门的传记是一种极为荒谬的行为。但历史是复杂的,这些“豪杰”们是施暴者的同时,也是保护者。生活于现代社会中的人很难理解秦汉第一帝国国家机器的残酷压迫,世人都知道秦法残酷,但汉法中大量保存了秦法中的章节。比如汉代的夷三族之令:“当三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趾,笞杀之,枭其首,菹其骨肉于市,其诽谤詈祖者,又先断舌。”受刑者并非简单处死便了事,在生前受刑者要忍受极为残酷的折磨,而且不是减少犯人痛苦的斩首,而是活活用棍棒打死,死后还要枭首,将其骨肉剁成碎片,在集市展示来恐吓百姓。
而且汉代百姓的租税虽然很轻,但人头税和劳役、兵役都极为沉重,所有成年人都要服两年兵役,每年要服一个月劳役,而且很容易触犯各种法律,沦为国家农奴。尤其是汉武帝之后,随着对外战争巨大消耗,帝国对人民的压榨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对刚刚三岁的儿童也要征收口赋。在这种残酷的压榨下,百姓动辄触犯法律,无力缴纳赋税,流亡四方的数量很大。而这种豪杰一方面可以庇护这些流亡者,另一方面,他们的存在也让州郡官员和外来侵略者在劫掠地方时有所顾忌。比如祖狄在南下逃难时就带领宾保护一同南下的乡里,使得他们免遭沿途盗贼的抢掠。
“那我去把那几个绛衣贼杀了!”
“不必了!”魏聪叫住赵延年。
“您已经让王寿去杀了?”赵延年问道。
“我的意思是,杀人解决不了问题!”魏聪笑了笑:“当时看到我们动手的可不止那几个绛衣贼,还有栈老板和伙计,你难道把他们也杀了?”
“这——”赵延年闻言一愣,正如魏聪所说的,以张伯世的手段,找到那处栈,从老板口中逼问出当时的情况是很简单的事情,既然这样,杀这几个绛衣贼就没什么意义了。
“那应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魏聪笑道:“你不是总说鸳鸯阵变化无常,所向无敌吗?既然这样,你又怕什么绛衣将军,黑衣将军?”
“话是不错,可您现在只有不到五十人,那张伯世可是有几百人呀!再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我现在只有不到五十人,不等于以后也只有五十人。还有,我听人说城外盗贼都是当地豪强豢养的狗,这张伯世背后有哪家人?”
“豢养的狗?”赵延年笑了起来:“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张伯世有些不一样,他家在当地本就是大户,背后倒是没有什么人!”
“就是说如果他突然被消灭了,没人会出头为他撑腰说话?”
“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赵延年眼睛一亮:“您打算除掉这厮!”
“我哪有这个本事!”魏聪
第28章 豪杰(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