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到时白杨正拿着自己给他们的灯看了看,然后把瓶盖拧下来说:“我也找个瓶子自己做一个。”
小英跟在哥哥身后说她也要学哥哥做灯,她兴奋地拉小明也一起来看,小明回头看了一眼,又懒散地靠着抱厦的柱子闭了眼歇着。
“你俩先去写作业,趁没天黑快点先写完就省得用灯了。”白云对弟妹们喊道。
白云妈妈怔怔地拿起春花拿来的一块旧棉衣的袖子,春花是怕白阿姨看到小旭的棉裤又难过,便找了块旧棉衣袖子过来,没想到白阿姨还是没来由地呻唤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袖子愣神。春花小心地从上面抽了一块棉花教白杨挫稔子,时不时望一眼白阿姨,小英也扯了点棉花照着她的样子学着搓。白阿姨老半天没说话了,春花不安地又望了她一眼,白阿姨却正好抬头,温和地给了春花一个笑脸,春花的心踏实了下来。白云和妹妹一会儿蹲在哥哥身旁看哥哥用石头在瓶盖上砸钉子钻洞,一会儿跟着春花学搓稔子,春花心里突然有些感动,她想自己家里如果也这么和睦安宁该有多好。
不一会儿,大门哐当一声,接着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白云的爸爸回来了。
“爸爸——,爸爸回来了。”
白云和弟妹们像兴高采烈的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地跑去门道里迎父亲,只有小明爬在抱厦的围栏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白阿姨从板凳上起身也朝门道里走去。白云爸爸把自行车停在门道里进来了,白阿姨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白叔叔掸身上的尘土,白云和弟妹们拿下自行车上的挎包和二斤白面口袋,白云爸爸每次回来都把星期六的晚餐和星期天一天的伙食换了面带回来。白叔叔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焦糖,一人一颗分给孩子们,一家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让春花格外羡慕。白叔叔过去抱厦把小明摇醒也给了小明一颗糖。
“春花很久没来了,有空多来啊。”
春花腼腆地冲白云爸爸点头答应着,然后慌忙低下头,回避地又搓起了稔子。白云爸爸赶紧又掏出两颗焦糖递给春花,春花推辞着不肯接,可白阿姨硬塞到了她手里:
“我们来这里举目无亲的,难得你们一家人总帮着,以后在阿姨家可别见外。”
白云妈妈说着突然泣不成声了,春花手里捏着两颗糖尴尬地不知所措,白云爸爸连忙拍了拍白阿姨的背抚着她安慰着,白阿姨很快擦了泪恢复了平静。
“爸,我会做灯盏了。”白杨一手拿着春花的爸爸做的灯,一手拿着自己刚钻了孔还没做吸油管的瓶子给他爸爸看。
“那不是哥哥做的,是春花姐姐送给我们的。”
小英嘴里含着糖笑嘻嘻地戳穿哥哥,引得白云兄妹都笑起来,春花看到白阿姨脸上也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白叔叔立即向春花表达谢意。春花从来没见过一家人能那么其乐融融。她心里既羡慕又自卑。
春花麻利地用白叔叔带来的面帮她们和了面,很快做好了面剂子,她着急回家会挨父亲的骂,因此帮她们做完面片春花赶忙回家了。她回家小心地进了门把那两颗糖放在了妈妈面前的炕桌上,妈妈知道春花肯定没吃就把那颗糖都咬碎分给春花和三个弟弟和妹妹吃。
“姐,白云家是不是好有钱?没过年她们家都有糖吃啊?”
“她爸爸的工资每月三十一块,要一家人花,应该也不是很好过的。你说她家这么远搬来连一条床单褥子都没有,她们连枕头也没有,好像也总是要置办这置办那的,过得也很紧巴巴。”
“当老师工资这么高啊?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多吗?”
春燕羡慕得快要流口水了。她们一年到头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得每人一毛年钱,三十块钱对她们而言可是一笔巨款。
“她们家可干净了。春燕,我们也到生产队要点旧报纸,像她们一样把炕周围裱起来吧?”
春花看着她和妹妹睡的炕周围的草泥墙上,不是蚊子血就是挤的虱子血,那污浊的颜色令她一想到如果白云来见到了该有多丢人。春燕一听即刻答应了。
“姐,你哪天去白云姐姐家也带上我。”
春燕上五年级了,本来她也得像姐姐一样到村里劳动的,可她死活不肯,假期自己去园艺场搞副业挣了学费,开学自己去报名上了学,爸爸虽然常常骂她,说姑娘家上学有什么用,以后都嫁人了,挣的钱都要交给婆家去。可春燕当耳边风一样,照样高高兴兴上她的学,春花有时都很羡慕妹妹。
春花叫妈妈第二天从生产队要了一摞旧报纸,姐妹俩打了浆糊果真就把那三面黑乎乎的墙整整齐齐裱起来了。
“她们家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春花裱墙的时代忍不住对春燕说。
“大人也和小孩一起说说笑笑啊?”
“嗯。”
“她小弟弟不是死了吗?她们也不难过吗?”
“肯定也难过的,白阿姨有时会突然哭了。”
“她们也真可怜,从大北京跑到这里来,孩子都死了。”
春花也替她们心疼起来,想着她们如果还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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